云霄一中69级74届高中同学会 实验小学红星初中班— www.yxyz6974.com
标题: 百岁挂帅新篇(转帖) [打印本页]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19
标题: 百岁挂帅新篇(转帖)
【许多人岁数离花甲还有点距离,就开始倚老卖老,贡起写征文推东推西,理由大蒙吨。实际上即使真衰老,也与开动脑筋写东西无必然的反差。试举两个当代“佘太君”,岁数加起来210,等于三个古稀之年,却犹能清晰回忆、亲自动笔,坚持写作,甚至能写出几岁时的细小代志。】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20
周有光其人(摘录)
2013-01-13 新京报
“四朝元老”百岁之后三出新著
周有光,1906年1月13日生于江苏常州,那时还是清朝光绪年间,他的一生经过了晚清、北洋、民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四个时代,有人戏称他是“四朝元老”,更有人将他看做百年中国从传统过渡到现代的一个缩影。
50岁前,他是金融学家和经济学教授。改行从事语言文字学之后,他花费三年时间,用26个拉丁字母作为注音基础,主持编写了今天通用的汉语拼音方案。58岁以后,他将关注的目光从语言文字学扩大到世界史、文化学和人类历史演化规律等问题的探索和研究上。这位中国语言学家、文字学家通晓汉、英、法、日四种语言。
2005年,100岁的周有光出版了《百岁新稿》,2010年,又出版了《朝闻道集》,2011年,他出版了《拾贝集》。迄今为止,他仍然笔耕不辍。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23
102岁杨绛新作《忆孩时》
2013-10-18
(中评社)
102岁的杨绛又出新作。在她的《忆孩时(五则)》中,五篇短文分别为《回忆我的母亲》《三姊姊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太先生》《五四运动》《张勋复辟》,文中重温了自己孩时的记忆。她说:“人生四苦:生、老、病、死,可是‘生’有什么可怕呢?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母亲”二字,在杨绛的行文中几乎是个陌生的字眼。她说自己也感到很奇怪,曾撰文回忆父亲、姑母,却未写过忆母的,大概是接触得少的原因。文末她称:“我想念妈妈,忽想到怎么我没写一篇《回忆我的母亲》啊?”
杨绛一生,经历时间洗礼,她的人生史无疑是一部共和国成长史。1997-1998年,杨绛之女阿瑗、杨绛夫君钱钟书相继去世,她整理钱钟书生前笔记,并自写小书《我们仨》广受读者好评。其行文朴素乾净,凄伤弥漫其间,亲人离世,家于她而言与客栈无几。
杨绛文学语言看似平淡,无阴无晴,然而阴晴隐于其中,经过漂洗的苦心经营的朴素中,有着本色的绚烂华丽。有时把词序变换一下,不符合常规,反倒更显别致耐读。如旧文《丙午丁未年纪事》中有一句话:“登台就有高帽子戴。”通常也许会说“登台就得戴高帽子”,因这分明是被迫。但杨绛这句话说得有点喜气洋洋的气氛,令人想起“拜年就有压岁钱”之类。这与当时的环境完全不合拍,只好当成一句反话来读:不仅表现出作者身处其境的哭笑不得的无奈心情,也隐含了她对待那时环境的解构态度。锋芒内敛后的不动声色,有种静穆超然的中和之美。(此段节选自《人在边缘──杨绛创作论》,《文学评论》1995年第5期)
杨绛新作《忆孩时(五则)》面世后,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文学资料与研究中心主任陈子善评价:102岁老作家的新作……五则随笔思路清晰,文笔流畅,细节生动,令读者欣喜。文末署‘2013年8~9月’作,真是宝刀不老!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24
今年7月过了102岁生日的杨绛先生,依然还在发表新作,引发读者感慨!
15日,上海《文汇报》上发表杨绛先生的新作《忆孩时》五则,即《回忆我的母亲》、《三姐姐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太先生》、《五四运动》和《张勋复辟》。五则随笔共近4000字,思路清晰,文笔流畅,细节生动,令读者欣喜。尤其是文末署的写作时间“2013年8-9月”,让著名学者陈子善在微博上感慨说,“真是宝刀不老!”华西都市报记者也联系到杨绛家中的保姆吴爱意,她透露,这些文章是杨绛先生亲笔所写。(华西都市报)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26
本帖最后由 刘正明 于 2013-10-20 13:28 编辑
百岁杨绛新发忆旧散文《忆孩时》五则
发表时间:2013-10-17
来源:东方网-文汇报
今年已102岁高龄的杨绛先生可谓笔耕不辍。10月15日,杨绛的一组新作出现在《文汇报》“笔会”栏目,五篇忆旧散文回忆的是孩童时的往事,有对母亲、三姐的记忆,也有童年时代五四运动、张勋复辟等大事的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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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绛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29
忆孩时(五则)
——杨绛
回忆我的母亲
我曾写过《回忆我的父亲》、《回忆我的姑母》,我很奇怪,怎么没写《回忆我的母亲》呢?大概因为接触较少。小时候妈妈难得有工夫照顾我。而且我总觉得,妈妈只疼大弟弟,不喜欢我,我脾气不好。女佣们都说:“四小姐最难伺候。”其实她们也有几分欺我。我的要求不高,我爱整齐,喜欢裤脚扎得整整齐齐,她们就是不依我。
我妈妈忠厚老实,绝不敏捷。如果受了欺侮,她往往并不感觉,事后才明白,“哦,她(或他)在笑我”,或“哦,他(或她)在骂我”。但是她从不计较,不久都忘了。她心胸宽大,不念旧恶,所以能和任何人都和好相处,一辈子没一个冤家。
妈妈并不笨,该说她很聪明。她出身富商家,家里也请女先生教读书。她不但新旧小说都能看,还擅长女工。我出生那年,爸爸为她买了一台胜家名牌的缝衣机。她买了衣料自己裁,自己缝,在缝衣机上缝,一忽儿就做出一套衣裤。妈妈缝纫之余,常爱看看小说,旧小说如《缀白裘》,她看得吃吃地笑。看新小说也能领会各作家的风格,例如看了苏梅的《棘心》,又读她的《绿天》,就对我说:“她怎么学着苏雪林的《绿天》的调儿呀?”我说:“苏梅就是苏雪林啊!”她看了冰心的作品后说,她是名牌女作家,但不如谁谁谁。我觉得都恰当。
妈妈每晚记账,有时记不起这笔钱怎么花的,爸爸就夺过笔来,写“糊涂账”,不许她多费心思了。但据爸爸说,妈妈每月寄无锡大家庭的家用,一辈子没错过一天。这是很不容易的,因为她是个忙人,每天当家过日子就够忙的。我家因爸爸的工作没固定的地方,常常调动,从上海调苏州,苏州调杭州,杭州调回北京,北京又调回上海。
我爸爸厌于这类工作,改行做律师了。做律师要有个事务所,就买下了一所破旧的大房子。妈妈当然更忙了。接下来日寇侵华,妈妈随爸爸避居乡间,妈妈得了恶疾,一病不起,我们的妈妈从此没有了。
我想念妈妈,忽想到怎么我没写一篇《回忆我的母亲》啊?
我早已无父无母,姊妹兄弟也都没有了,独在灯下,写完这篇《回忆》,还痴痴地回忆又回忆。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30
三姊姊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
我三姐姐大我五岁,许多起码的常识,都是三姐讲给我听的。
三姐姐一天告诉我:“有一桩可怕极了,可怕极了的事,你知道吗?”她接着说,每一个人都得死;死,你知道吗?我当然不知道,听了很害怕。三姐姐安慰我说,一个人要老了才死呢!
我忙问,“爸爸妈妈老了吗?”
三姐说:“还远没老呢。”
我就放下心,把三姊的话全忘了。
三姐姐又告诉我一件事,她说:“你老希望早上能躺着不起床,我一个同学的妈妈就是成天躺在床上的,可是并不舒服,很难受,她在生病。”从此我不羡慕躺着不起来的人了,躺着不起来的是病人啊。
老、病、死,我算是粗粗地都懂了。
人生四苦:“生老病死”。老、病、死,姐姐都算懂一点了,可是“生”有什么可怕呢?这个问题可大了,我曾请教了哲学家、佛学家。众说不一,我至今该说我还没懂呢。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30
太先生
我最早的记忆是爸爸从我妈妈身边抢往客厅,爸爸在我旁边说,我带你到客厅去见个客人,你对他行个鞠躬礼,叫一声“太先生”。
我那时大约四五岁,爸爸把我放下地,还搀着我的小手呢,我就对客人行了个鞠躬礼,叫了声“太先生”。我记得客厅里还坐着个人,现在想来,这人准是爸爸的族叔(我称叔公)杨景苏,号志洵,是胡适的老师。胡适说:“自从认了这位老师,才开始用功读书。”景苏叔公与爸爸经常在一起,他们是朋友又是一家人。
我现在睡前常翻翻旧书,有兴趣的就读读。我翻看孟森著作的《明清史论著集刊》上下册,上面有锺书圈点打“√”的地方,都折着角,我把折角处细读,颇有兴趣。忽然想起这部论著的作者名孟森,不就是我小时候对他曾行鞠躬礼,称为“太先生”的那人吗?他说的是常州话,我叔婆是常州人,所以我知道他说的是常州话,而和爸爸经常在一处的族叔杨志洵却说无锡话。我恨不能告诉锺书我曾见过这位作者,还对他行礼称“太先生”,可是我无法告诉锺书了,他已经去世了。我只好记下这件事,并且已经考证过,我没记错。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31
五四运动
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现称青年节。当时我八岁,身在现场。现在想来,五四运动时身在现场的,如今只有我一人了。当时想必有许多中外记者,但现在想来,必定没有活着的了。作为一名记者,至少也得二十岁左右吧?将近一百二十岁,谁还活着呢?
闲话不说,只说说我当时身经的事。
那天上午,我照例和三姐姐合乘一辆包车到辟才胡同女师大附属小学上课。这天和往常不同,马路上有许多身穿竹布长衫、胸前右侧别一个条子的学生。我从没见过那么高大的学生。他们在马路上跑来跑去,不知在忙什么要紧事,当时我心里纳闷,却没有问我三姐姐,反正她也不会知道。
下午四点回家,街上那些大学生不让我们的包车在马路上走,给赶到阳沟对岸的泥土路上去了。
这条泥土路,晴天全是尘土,雨天全是烂泥,老百姓家的骡车都在这条路上走。旁边是跪在地下等候装货卸货的骆驼。马路两旁泥土路的车辆,一边一个流向,我们的车是逆方向,没法前进,我们姐妹就坐在车里看热闹。只见大队学生都举着小旗子,喊着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抵制日货!(坚持到底)”“劳工神圣!”“恋爱自由!”(我不识恋字,读成“变”。)一队过去,又是一队。我和姐姐坐在包车里,觉得没什么好看,好在我们的包车停在东斜家附近,我们下车走几步路就到家了,爸爸妈妈正在等我们回家呢。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34
张勋复辟
张勋复辟是民国六年的事。我和民国同年,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记得很清楚。
当时谣传张勋的兵专要抢劫做官人家,做官人家都逃到天津去,那天从北京到天津的火车票都买不到了。
但外国人家门口有兵看守,不得主人许可,不能入门。爸爸有个外国朋友名Bolton(波尔登),爸爸和他通电话,告诉他目前情况,问能不能到他家去避居几天。波尔登说:“快来吧,我这里已经有几批人来了。”
当时我三姑母(杨荫榆)一人在校(那时已放暑假),她心上害怕,通电话问妈妈能不能也让她到波尔登家去。妈妈就请她饭后早点来,带了我先到波尔登家去。
妈妈给我换上我最漂亮的衣裳,一件白底红花的单衫,我穿了到万牲园(现称动物园)去想哄孔雀开屏的。三伯伯(编注:即前文所说的三姑母,姑母旧亦呼伯伯)是乘了黄包车到我家的,黄包车还在大门外等着我们呢。三伯伯抱我坐在她身边。到了一个我从没到过的人家,熟门熟路地就往里走,一手搀着我。她到了一个外国人的书房里,笑着和外国人打了个招呼,就坐下和外国人说外国话,一面把我抱上一张椅子,就不管我了。那外国人有一部大菱角胡子,能说一口地道的中国话。他说:“小姑娘今晚不回家了,住在我家了。”我不知是真是假,心上很害怕,而且我个儿小,坐椅子上两脚不能着地,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等到黄昏时分,看见爸爸妈妈都来了,他们带着装满箱子的几辆黄包车,藏明(我家的老佣人)抱着他宝贝的七妹妹,藏妈(藏明的妻子)抱着她带的大弟宝昌,三姐姐搀着小弟弟保俶(他的奶妈没有留下,早已辞退),好大一家人都来了。这时三伯伯却不见了,跟着爸爸妈妈等许多人都跑到后面不知哪里去了,我一人站在过道里,吓得想哭又不敢哭。等了好一会,才看见三姐姐和我家的小厮阿袁来了(“小厮”就是小当差的,现在没什么“小厮”了)。三姐姐带我到一个小院子里,指点着说:“咱们住在这里。”
我看见一个中国女人在那儿的院子里洗脸,她把洗脸布打湿了把眉毛左右一分。我觉得很有道理,以后洗脸也要学她了。三姐姐把我衣角牵牵,我就跟她走进一间小小的客厅,三姐姐说:“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这样不懂规矩,光着眼睛看人,好意思吗?”我心里想,这种女人我知道,上不上,下不下,是那种“搭脚阿妈”,北京人所谓“上炕的老妈子”,但是三姐姐说的也不错,我没为自己分辩。
那间小客厅里面搭着一张床,床很狭,容不下两个人,我就睡在炕几上,我个儿小,炕几上睡正合适。
至于那小厮阿袁呢,他当然不能和我们睡在同一间屋里。他只好睡在走廊栏杆的木板上,木板上躺着很不舒服,动一动就会滚下来。
阿袁睡了两夜,实在受不了。而且伙食愈来愈少,大家都吃不饱。阿袁对三姐说,“咱们睡在这里,太苦了,何必呢?咱们回家去多好啊,我虽然不会做菜,烙一张饼也会,咱们还是回家吧。”
三姐和我都同意,回到家里,换上家常衣服,睡在自己屋里,多舒服啊!
阿袁一人睡在大炕上,空落落的大房子,只他一人睡个大炕,他害怕得不得了。他打算带几张烙饼,重回外国人家。
忽然听见噼噼啪啪的枪声,阿袁说,“不好了,张勋的兵来了,还回到外国人家去吧。”我们姊妹就跟着阿袁逃,三人都哈着腰,免得中了流弹。逃了一半,觉得四无人声,站了一会,我们就又回家了。爸爸妈妈也回家了,他们回家前,问外国人家我们姊妹哪儿去了。外国人家说,他们早已回家了。但是爸爸妈妈得知我们在张勋的兵开枪时,正在街上跑,那是最危险的时刻呀,我们姊妹正都跟着阿袁在街上跑呢,爸爸很生气。阿袁为了老爷教他读书识字,很苦恼,很高兴地离了我们家。
2013年8-9月
作者: 刘正明 时间: 2013-10-20 13:41
人家这102岁老太太气还很长,落笔越写越起劲,小文越写越细越长,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彭伊、安医生、张长华、吴晓燕等等写早年小故事,类似此百岁老太太的点滴回忆,要是有样学样,下点功夫写更详细些,活至少102岁不是问题。
作者: 阳光明媚 时间: 2013-10-20 14:59
说得太好了!
作者: 安粹芝 时间: 2013-10-20 17:56
有道理,为了长寿,大家都别偷懒,至少还可避免脑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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