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存在的记忆 在实验室里,利根川进的研究组为小鼠准备了两个房间。第一天,他们让小鼠进入A房间,让小鼠探索了这间它从没来过的新房间。第二天,他们把小鼠放进环境不同的B房间,这间房间的地板可以通电,小鼠在里面探索了一会儿之后,研究人员电击了小鼠,小鼠的反应是呆住不动。 这个过程中的奥妙之处在于,当小鼠在A房间的时候,研究人员运用技术让小鼠负责情景记忆的脑细胞被“光敏感通道蛋白”所标记。这样一来,在需要的时候,研究人员就能够在需要的时候通过蓝光激活这些脑细胞。到了第二天,小鼠进入B房间之后,在遭受电击的同时,研究人员就激活了头天那些记忆了A房间场景的细胞。 到了第三天,研究人员再次把小鼠放进A房间,这一次,尽管不存在电击,但小鼠仍然呆住了。研究人员查看了小鼠出现回忆之后的脑部活动,他们发现杏仁核中的神经活动水平会上升,而杏仁核是用来处理恐惧情绪的脑区。 小鼠产生了恐惧的回忆,尽管它从没有在A房间中被电击过,但在它的记忆中,它曾经在这个场景中遭受过电击。 就记忆的形成而言,在大脑活动的层面上,一只小鼠和一个人的差别是很小的。在这项实验之前,科学家们已经反复证明,人脑不但经常会出现虚假记忆(就像在“水门事件”和“挑战者号”爆炸事件的记忆上),而且想要给人植入虚假记忆也不是件难事。 英国华威大学的心理学家金佰利·韦德(Kimberley Wade)就曾经成功地给人植入虚假的童年回忆。她首先咨询了一些学生的父母,确定那些学生在童年时并没有做过某件事,比如乘坐热气球。然后,她加工了一些照片,把学生儿时的形象放进正在飞行的热气球的篮子里。她把这样的照片拿给学生看,然后在两星期后再访问学生,有时学生就会以令人惊讶的细致程度讲出小时候乘坐热气球的经历。 英国杜伦大学的心理学家查尔斯·费尼霍(Charles Fernyhough)在他的著作《光之碎片》(Pieces of Light)中这样归纳:“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可能会被别人描述的记忆所说服,误把别人的记忆当成自己的记忆。如果实验条件设置正确,想要给别人一些他们从没经历过的事件的记忆会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他同时还说:“在记忆的王国里,回忆的生动并不代表事情真的发生过。” 如果虚假记忆只是发生在童年是否乘坐过热气球这件事上,那可能不会有太糟糕的后果。但如果出现在法庭证词上,后果可能就会很严重。正因为如此,利根川进向《纽约时报》表示他的研究的重要性之一就在于“让人们比以前更多地意识到人的记忆有多么不可靠”。 根据美国心理学家的一项统计,在警方安排的指认中,目击者在20%到25%的情况下会指认警方明确知道并不正确的人。假如疑犯并不在指认行列中,则有超过半数的目击者仍然会指认一个“疑犯”。 这就造成有些人蒙冤入狱,其中只有幸运的人才会在DNA证据下被还以清白。然而尽管目击报告被科学家一次又一次证明非常不可靠,但在法律体系中,它仍然被当作重要的依据。 |